"您的嗓子听起来情况很差。"
伊索递给他一支笔和一沓纸,约瑟夫接过写了一句,举起给伊索看。
<谢谢您!您怎么会到那么荒凉的地方去?>
即便是刚刚喝了他一杯牛奶,约瑟夫还是止不住地怀疑,怎么那么巧,他没来的三天,入殓师就过去了,他跑了吗? 那些烧焦的味道是什么?
伊索坐在椅子上,整理着桌子上的工具。
"伯爵先生,您也知道我的职责。不久前有人偷了我订做的棺材。"
约瑟夫皱眉紧盯着伊索,这位入殓师先生在城堡里时可没有这么善谈。
<你真的那位入殓师吗?棺材是那里放着的那个吗?>
伊索看了约瑟夫举着的纸,白纸黑字,他耸了耸肩,"当然,先生。"
"只是人多的时候不善言辞。不过现在这里只有你,和我。"
"那可是个豪华的棺材,说起来,是给您订做的,伯爵先生。"
约瑟夫愣地一直举着那张纸,什么意思?一开始那个囚禁他的人就打算杀了他了。那他为什么又跑了呢?是警察厅的人查到什么了吗?
"我找了很多地方,直到您所在的位置,在那里我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,行事怪异。"
约瑟夫激动地写着,字有些潦草,<他去哪了?你还看到什么了?>
工具箱合上了,约瑟夫盯着伊索走到自己跟前。
"他好像烧了什么东西,像是衣服。后来他就跑了,因为我其实报了警,警察当时还没到,也许他听见我报警了。"
拳头捶到软踏踏的床上,约瑟夫恨不得马上把他抓回来,该死的混蛋,早晚会抓到他的。
头发被一只修长的手顺着,约瑟夫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伊索。他在笑……有什么好笑的? 一个落魄至此的贵族这么好笑吗?
"约瑟夫。"
"嗯?"
"我看到了。"
约瑟夫懵圈地看着他,想写下字问他看到了什么。伊索俯下身在约瑟夫额头亲了一下。手中的笔还没落到纸上,约瑟夫觉得这个人也很危险。
"给你换衣服的时候,全都看到了。很抱歉,但那是为了帮你清理身体。"
如果是木质铅笔,也许会被约瑟夫握断,手中的纸张被抓紧折皱,钢笔笔尖扎在被子上留下墨点。约瑟夫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。
伊索揽过他的肩膀抱着约瑟夫,摸着他的头发安抚他。"抱歉。"约瑟夫在发抖。
"我不会说出去的。"
"别害怕,已经过去了,没事了……"
反反复复的几句话几乎是这位入殓师所有能想到的安慰的话。终于紧绷的神经放松了,约瑟夫松开手抱上伊索的腰,几滴泪打湿了伊索的衬衣,而后就没有声响了。
伊索轻声叹了口气,看着被子上的墨点,大概……这就是他的污点,几滴眼泪已经是一个骄矜的贵族的底线了。
"警察们一直找不到你,前两日有传言说你被寻仇的人杀了,尸体被剁碎了喂了野狼,说得像他们亲眼看到的一样。"
"后来城堡被王室收回了,还有模有样地办了一场追悼会。其实我差点也以为你死了,但是从城堡出来后有人委托我,我想起那个棺材,我五天前接到准确的委托信息时才知道那是给你准备的。"
"我想你也许活着,就算死了也不会被喂了野狼,不然就没有这项委托。"
"我找到你了。"
他的语速很慢,更让约瑟夫对他不善言辞这一点深信不疑。
"谢……谢。"
伊索说那天他叫的警察去追那个逃跑的人了,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。约瑟夫想也许他们回不来了,我呢? 回得去吗?
"这里,已经没有一个德拉索恩斯伯爵了。"
约瑟夫在伊索的房子里住了一个月,身体恢复健康,青青紫紫的痕迹也变淡了,声带没有完全恢复,倒是让说话时的声音更低沉迷人。约瑟夫拒绝外出,一直待在屋里,没事就看看入殓师的工具和棺材。在伊索的温柔照料下,约瑟夫总觉得自己还有一个管家一样。
"伊索! 开花了!"
伊索放下菜,走到约瑟夫身后双手环住约瑟夫的腰,下巴抵在约瑟夫肩上。约瑟夫的身体有些僵硬,伊索拉着他的手摸着黄玫瑰的花瓣。
"小心点,今天有风,不要在窗户边上待太久。"
约瑟夫努力地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,可惜他不会这门功夫。
"嗯。"
不能试探过头了。
伊索放开了约瑟夫,转身向餐桌走去,"来吃饭吧,我一会儿要出门,你还是要在家待着吗? "